早上睜眼的時候,媽媽已經上工去了。結實而簡陋的土炕上,就橫七豎八躺著我們姊妹幾個。因為好動,身上的那條爛被子早不知被蹬在了哪裏,赤條條的脊背和屁股上,盡是被蟲子叮咬的紅點,大大小小,星羅棋布。打個呵欠伸個懶腰,有意用自己的臭腳踹幾下還在睡著的弟弟妹妹,感覺自己確實醒了。看著他們撓撓屁股轉身又睡了去,我有點無可奈何。裝腔作勢吼幾聲,效果仍然微乎其微。也難怪,壹天裏都累了,早上正好補補覺。要不因為我是老大,媽媽將管姊妹的任務安排給了我,我也不會操這份心的。
看著院子裏的太陽越照越多,我也不敢再耽擱。後天就是六壹了,大家都有節目,學校也沒有放假。還得去上課去練節目,沒有新衣服的,還得按要求自己去借。媽媽說了,她很忙,顧不上。
媽媽顧不上可是千真萬確的。爸爸力單,又擔著學校的事,家裏的活地裏的活都歸媽媽料理。聽著我們幾個都在練節目,她首先是高興,快活地說,到時候她壹定抽時間去看。學校安排部署了節目的服裝要求,我們給媽媽說了,她壹臉的內疚。自己家窮,孩子多勞力少,沒能力壹起添置新衣,就只好壹身衣服滾動著穿,直到穿得補丁重補丁,邊子都爛得不能再爛了,才當做補丁縫訂在其他的衣褲上。
今年的六壹來得有點猛。地裏的莊稼還沒得抽穗,豐收的景象還很看不見,鑼鼓聲就已經敲響了。媽媽忙著除草務地,夜裏點燈了,還要考慮納鞋底,根本沒精力謀劃我們的節日衣服。往年都是火燒眉毛了,才東家西家地借壹通,合身不合身,有學校要求的顏色就行。為此,媽媽還專門編了幾句順口溜調侃我們家的尷尬:六壹到六壹到,穿新衣戴新帽,敲鑼打鼓真熱鬧,沒錢的孩子滿門叫。我們就屬於那沒錢的孩子。其實當時全校對服裝要求就壹個標準,白襯衣白球鞋。很簡單很簡單的,但我們還是實現不了。前年這樣去年這樣今年更是這樣。姊妹們都陸續壹個個上了學,家裏的收入卻沒有改觀。沒辦法,臨近表演了,就只好滿門告借。這不,後天就要用了,姊妹三個都還沒有著落。就是我的顏色上勉強能用,卻滿是泥巴補丁,也只能是湊合而已,決不夠標準。
該上臺表演了,穿著七長八短衣服的我們,根本沒有壹點點的自卑感,也根本忘記了自己的鞋襪都是拼湊的。鑼鼓聲中,該咋樣就咋樣,壹跳壹蹦壹唱壹和,都那麽投入那麽認真那麽協調那麽完美。心情陽光了,快樂就會自產自銷。陣陣掌聲,我們也並不以為是在指責自己的衣服不合身,不以為是衣襟上的泥巴沒有洗掉,相反倒常醉心於自己表演的成功之中,幸福在自娛自樂的簡單裏。
泥巴和補丁包裹著的童年,就像施了農家肥的洋芋,煮熟了會開花,吃起來面飽味香。窮困的日子並沒有減少我們多少快樂和興奮。穿著笨重的補丁衣,風吹不著雨淋不著。小小年紀,背上去的重量早就超過了自己的體重。手裏的那個勁呀,那城裏的小孩就沒法比。黝黑的皮膚,除了無限張揚顯示著健康有力外,再就是感覺結實,既耐磨又耐損。走過了這樣的童年,我們壹個個都攀上了健康的樹梢,走得穩妥,活得踏實。New Jersey youth to prosecute parent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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